乌衣

【韩叶】(天津卷)重读长辈这部书

我一出生就被抱到了老叶手里,作为他和家族几年冷战与抗争的收束,成为他的儿子。

亲爹叶秋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,只是常来看我,对他的大儿子和我这个“侄子”无甚两样。

 

据老叶说,我是在学走路的时候突然扑到他怀里,喊出的老叶两个字。那时他们才想起,忘了教我喊爸爸。

然后就这样喊了下去。

 

小学的时候,我拿着烟贿赂老叶在我没及格的试卷上签字,然后被老韩发现了,一起被揍了顿屁股。

上初中以后,我也迷上了荣耀,没日没夜地打游戏,最后被老叶在竞技场虐得爬不起来,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喜欢。

去外省上大学的时候,他们没有送我。我在出门前回头,对上了他们牵着手一起望过来的目光。

再后来,娶妻生子,如普通的叶家子一样进了叶秋的公司。

结婚之后我和妻子搬了出去,房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。

 

我担心他们孤独,常带着孩子去探望。

 

老叶总是把孩子逗哭,然后塞给我来哄,老韩在旁边看荣耀比赛直播,余光却一直注视着老叶抱孩子的手。

他们的生活仍是安宁而平和。

我离开时不禁莞尔。那年祖父和叶秋因他非正常家庭的担心到底是白费了。

他们是爱我的,但是我的存在并不重要。

只要有荣耀,有彼此,韩文清和叶修的生活就已经完满了,其余不过锦上添花而已。

 

老叶走了以后,老韩就很少再打荣耀了。

那时候他的眼睛不太好使了,常常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戴着老花镜看一本书,一看就是一个下午,然后认真地收起来。

后来我在给他们收拾遗物的时候才第一次翻开那本书,或者说是剪报、相册。

 

大漠孤烟和一叶之秋。

大漠孤烟和君莫笑。

韩文清和叶修。

有发黄的报刊图片,有打印的游戏截图,有洗出来的现实照片,不变的只有主角。

那是他们两个人的世界。

 

老韩最后那几天,意识不太清醒了。

我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喊他,他睁开眼,却似乎看不清什么,只是动了动嘴唇。

“叶修——”

我学着老叶的口吻,握住他的手,轻松地应:“在呢。”

老韩却不说话了,只是眉间眼角的皱纹像是舒展开了,他露出一个难得的笑,然后安静地走了。

 

他们合葬在青岛一个很普通的公墓。

 

五十八岁的时候,我站在他们墓碑前面出神。

那天正是荣耀开服八十周年,杂志上再一次提到了他们。

荣耀教科书叶修,和他一辈子的对手——韩文清。

我忽然想起老叶一边和老韩斗嘴一边打竞技场的样子,那是我几乎整个童年与青春期里最常见的画面。

我忍不住低笑起来,有暖融融的风吹过墓碑前的花。

 

如果老叶是书,那么应该也只有两页吧,浓墨重彩的两页。

荣耀,和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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